小雨,刚能打湿头发的那种,撑了伞,出去转转。
我所站的位置的对面就是晋阳湖的东大门,穿过马路,不用问心,随步进去。
很早很早以前,遥远的康科德以南那个著名的瓦尔登湖,从眼窝深陷、目光坚毅的航海人后代亨利·戴维·梭罗的小木屋慢慢洇开,濡湿了我成长历程中各个阶段的所有底色,也贯穿了青春以来生命中最最向往的拥有。湖畔散步,沉静思想,没有一丝烟熏火燎,只有蔚蓝色和石绿色的静谧和澄明。哪怕一次,此生再无遗憾。
晋阳湖,就眼前正迈步走入的晋阳湖,或者便遂了我那久远的心愿。
沿着绕湖步道,和同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梭罗在瓦尔登湖坐成思想家的风景,越过千山万水、年华流光,形成独特的当下体验,转化成烟波浩渺,云水一色,赋能记忆的摄像头,把写不成文字的情意,一一收录进比湖面更加辽阔的心境。
听雨晋阳湖,写意水云天。波平岛屿近,草浅禅意远。
起风了,点点细雨渐渐停息。一会儿的工夫,游人似乎多了起来。步上往前看桃花时路过的小桥,同伴顺着远处聚集的人群,发现了一众睡莲,浩浩荡荡正在盛开。遥遥的,山色里,水波中,木栏长廊,红粉黄白紫……
啊呀,太美了。
之外,我也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词。
听见有人说,这是莫奈的睡莲吧。莫奈家庭院的睡莲池,能有这样的视野远阔,色彩斑斓吗?抽象的自然美则美矣,恐怕也难有这直接触眼的丰天神韵更加震撼。
烟波大写意,种莲闲听雨。工笔待晴日,蘸彩画天依。
曲曲弯弯各种姿态的观荷长廊,渐渐隐没在茂盛的水草里。转了个弯,水面更加阔远。一片两片孤岛散落水面,与天相接,太阳偶尔从云层里落出金光,也快落山了,红映映的,并不晃眼。水面一层两层的金波潋滟,时隐时现,荡漾出仙幻的水光,和仙幻的天光。
有三处观鸟楼台,因是木质的,便有了一些古时候听雨轩之类的格调,三三两两的游人也愿意停下转悠的脚步,小小地欣赏一番。然后牵了手抬步上楼,找个合适的台阶,扶了栏杆,和辽阔的湖面合影。
风略微停住的时候,光照过来,透进湖边树林的草坪。团团的云彩,间隔出一小块一小块的蓝。有人在那里拍照,有人说,这里风景真是不错。
是啊,云彩真是好看。
停站的时间长了一会儿,好大的香味浓郁起来,顺着香气传来的方向,见到一树两树的丁香,还在盛开着一大团一大团云朵一样的花儿,和低低的天空上正团团相聚的真的云彩浑然一体。
不是每一个黄昏,都能遇见天边的彩云。不是每一次遇见,还能有第二次重现。
忽然之间,我觉得,这风景的熟悉,恍若很多很多次的梦境。
哦,莫非真的是我向往已久的湖边。
是的,是的,是我一直想要的湖畔光景。
那个康科德以南的瓦尔登湖,也许太久远了,久远到我的心再也无法抵达。
我身心都能抵达的,是眼前的晋阳湖。
晋阳湖,从这个雨后黄昏开始,一步一步镌刻在我向往了很久的辽阔的心境里,继续辽阔我往后向往的心境。
文字:王润云
编辑:苏东峰
审核:马 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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