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折服于山西灵石石膏山沉甸甸的绿了,且不说满山满谷的玲珑松塔、罗顶松涛,单就稀有脱皮松、绿松和荆条树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谁想到岩石上竟然还有顽强地生长了千百年依然葱茏翠绿的崖柏空悬,石膏山采风顿感绿意满满。
荆条树与青龙瀑
从我们住的卧龙山庄出来,往右一折便是踏上龙吟谷的砂砾岩石板路,刚才还赤日炎炎,因了走进被绿色树丛遮蔽的石径而顷刻凉快了许多。观赏着绵延的沟谷风景,两侧峰峦耸峙,古木参天。谷底小溪潺潺,不绝于耳。峡谷宛如一条虬龙静卧在山峦之间。岩壁拐角处看到一颗胳膊粗细并不直的树,导游小张骄傲地说:“这是一颗荆条树,只有我们石膏山才有。”荆条不是藤蔓类植物吗?它只能依靠在其它树上才能生长,怎么这里的荆条就独立成树了?小张说,这棵树大概已经有200多岁了,虽然没依没靠但依然能够独立地活着,估计是龙吟谷真的是有灵气吧。
我很喜欢青龙瀑,它让我一下想起朱自清先生笔下的梅雨潭。青龙瀑是龙吟谷流量和落差最大的瀑布。举头望去,瀑布从山岩壑口婉转落下,激荡迂回,宽大迅猛,喷涌直下,飞花碎玉,晶莹多芒,宛如朵朵梅花绽放在空中。两壁青褐斑驳,悬空垂立。瀑下一潭,潭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四散漫溢,然后迅速归队,随沟岩流淌,奔向远方。
石膏山有许多绝壁危崖,仰视千仞,俯瞰百丈,岚雾白云笼罩其间。明末清初思想家傅山先生偕子反清复明失败后,归晋游曾游至石膏山中后寨门,见群蜂飞荡,不禁感慨:“群蜂失其主,浩荡往来飞。苦螫撩人打,甘心得死归。穿花红乍落,入林绿全腓。烧睫君臣泪,无从湿道衣。”
石膏山真的是有灵气的,从不愿攀缘依附的荆条树到身单力薄而意志不衰的蜜蜂,从它们的身上看到的恰恰是一种精神——不自卑、不沮丧、不怨恨、不低头、不摇尾乞怜、不趋炎附势的精神。匹夫可以夺其勇,而不可夺其志。傲骨凛然的傅山先生虽为一介匹夫,但朱衣石道铮铮铁骨,悬壶济世,以穷尽人伦物理为天职,真性真情真自由。
崖柏、陨石与钟乳石
去往天竺寺需要乘坐缆车,高空俯瞰石膏山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随着缆车缓缓滑动,石膏山全景尽收眼底,眼前悬崖峭壁连着成片的森林,壁画一般匆匆掠过,原始森林风貌尽显,荆棘丛生。极目远眺,石膏山水库蜿蜒曲折,好像一块温润的碧玉,静卧在蓝天白云之下,安宁祥和。
下了缆车没多远便是被称作“天然崖柏博物馆”的一片巨大岩壁。各种形态不一的崖柏悬空危崖,顽强向上,或浓绿葱茏,或白褐相间,或已老去,但依然傲然屹立。一株标号为“59号”的崖柏早已枯死,但身姿依然挺拔,横卧于峭壁之上,三丈有余,宛如虬龙,气势凛凛。我竟然感觉到那条虬龙仿佛在扭动着、挣扎着、狂舞着,像是在向谁诉说着千年的沧桑。而它所背靠的白得发光的石膏山峭壁则是安静的,仿佛一位安祥的老人,默默地注视着这些崖柏精灵。一动一静的变幻,反差强烈,影调鲜明,白色与褐色的巨大色差交相辉映。
钟乳石是石灰岩中滴下富含碳酸钙的水,经过长年累月的蒸发后凝聚沉淀而成。钟乳石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每片岩石都充满了独特的风采。在幽深的岩洞中,石头仿佛获得了生命一样不断地生长。这是大自然如同崖柏一样展示给我们的又一个奇观。石膏山上,白衣寺、龙王洞、天竺寺皆以钟乳石洞为佛神龛居之所,聚天地之灵气,汇人类之精华,天人合一,妙不可言。
在石膏山看到几块陨石,块头之大、品相之好,着实惊讶。这让我不由得想把崖柏、陨石和钟乳石放在一起思考。崖柏是自然选择与生命力量的最完美结合,钟乳石是岁月千万年的积累,陨石则是星际流浪者万亿年的漂泊。如果说崖柏是大自然一幅优美的画卷,那么,钟乳石就是一部厚重的历史书,陨石则是一部放映了亿万年的科幻片。
白杨河与原始森林
去白杨河走进原始森林原本不是计划内的活动,然而,意外总是会带来惊喜。比如敞篷车行驶在尚未开发的处女地上的尘土飞扬,比如车子停下来后看到的残垣断壁的伐木工人曾住过的石砌工房,以及我没有跟上队伍在森林处等待时的意外发现。好在还有导游小张,教我认识了许多山里的植被:像毛毛虫一般的核桃花、匍匐在地上的蒲公英、大阳之物艾草等。
森林像一个神秘的殿堂,站在其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仰头凝视古老的树木与茂密的枝叶交织成的绿色天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我有如在聆听森林述说着光阴的故事。
返回途中,车子几经辗转走上公路,我前面负责摄影的老师突然右手指向水中滩涂,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白鹭正在滩涂上觅食,长颈微曲,聚精会神。
许是受到说话声的惊吓,白鹭迅速抬起头来,展开宽大的翅膀,轻盈掠过水面一飞冲天,水面上留下一串串涟漪。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飞翔的白鹭,时而高飞,时而低掠,身姿优雅,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在向我们展示着它出色的飞行技巧,那种自由、奔放真的让我羡慕。我不禁暗问自己:假如我是白鹭,面对生活的诸多挑战,面对诸多打扰,我是否能做得如此优雅?
与自然和谐共生
导游小张是个非常活泼的女孩儿,穿着一件印有石膏山标记的淡绿色短袖,长长的秀发扎起马尾,显得十分利落。眼睛不是很大,额头高阔。她带着50多人的团队健步如飞,崎岖山路如履平地。不少游客走得慢,几步一歇,小张为了照顾后面的人不掉队,便走在了最后。
在林间小路行走时,我把脱皮松认成梧桐树,小张笑出声来:“这是我们这里特有的松树,叫脱皮松,叶子不似梧桐宽大,而是针叶似的。脱皮松,皮脱下来以后松树就成了白青色,上面还有斑斑驳驳的印子,光看粗大的树干确实有点像梧桐树,但只要一看树叶就可以分辨出来。”我佩服地点着头。
过了平安台,一路下行,道路相对平坦,小张说:“今年,我已经在石膏山干了整整12年,几乎目睹了石膏山建设的全过程。我的家就在山下,而且我还把婆婆接来替我照顾孩子,婆婆也喜欢上了这里的山山水水,我已经不愿意回榆次的家了。‘自本自根’‘万物齐一’,世界一切皆循道而行。”看着眼前这位30岁左右的女子,我竟有些语塞。
回到山庄,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梭罗说:“一个人抛下的越多才越富有。”真正的自由就是要冲破心灵的枷锁,给自己的思想一片宁静的天空,也许小张即属于此。
太多时候,我们已经忘记了与大自然和谐共生的初心,我们享受着工业化带来的便利,却在无形中摧残着地球的生态。当我走进石膏山,走进这葱郁叠翠的绿色世界,不能不从心底对她的建设者生出敬意。绿色是生命的颜色,恢复大自然的本来面貌,是人类对地球的救赎,也是人类的一种自我救赎,更是人类挽救自我生存的希望。
文字:张素明
编辑:苏东峰
审核:马 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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