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明净,四野寂寂。谷雨时节,雨水渐渐稠密,草木的颜色正由淡转向深浓。绿色覆盖了原野山岗,波涌浪奔,群山欲飞。山路上,幽香弥漫,清清甜甜的,察觉不到风,却有浓浓淡淡的暗香飘散。槐花开了,方圆十几里的槐林,花开如海,香送山前山后。
白色的槐花一串串垂挂在枝头,一朵朵钟形的花朵簇簇而放,槐树高大,花絮重重叠叠。白色的花朵开在绿叶间,干净而明丽。天空高远,为槐林开辟了无限辽阔的疆域,好似槐树会一棵棵生长蔓延到蓝天之上,白云淡淡,一串串槐花纷纷开且落,不刻意却繁华盛大。层峦叠嶂间,槐林茫茫,小路蜿蜒,从花海中无声穿过。
行走在山路上,风细细,香染尘埃,沁人心脾。闭上眼,来自四面八方的春天气息将周身的毛孔打开,风吹云飘,草木芬芳,槐花香溢。阳光从枝叶间的缝隙漏下,与谢落的槐花一起铺成丰腴的花毯。没有人声,鸟儿的鸣叫顺着山脊划向天际,高山也借此向天空冲刺。走进槐林深处,望不到来时路。索性躺在槐花树下,潜身朵朵槐花,四周香气缭绕,枝上无数的花朵正在不管不顾地开放,空中偶有三两片花瓣飘旋,时断时续覆在了脸上身上。
槐林是一处无人登临的小洲,远离陆地,四面环水,无法乘车,需渡船而来。在开满槐花的渡口,一条小舟等待着去往槐花洲的主人。高山上的槐花林,每年槐花开放的时候,我都去探访。从水泉起行,到南庄,再到石板庙,二十多里的山路,看山,苍山如海,问花,香气盈动。传说中的槐花渡在哪里?我一次次寻觅,从未找到。在槐花林里走走,嗅嗅花香,或者沿着起伏的小路望望两边白色的如堆似锦的槐花,都以为我弃车,乘舟从槐花渡去了,又回来了。
槐花最美处在石板庙村。小村在山巅,车子从山腰一路盘旋,爬到山顶,视野明朗开阔起来,农家的屋舍白墙红瓦散落在碧野之上,与白云齐平,仿佛屋子长出了会飞的耳朵。槐花的香气飘逸,疑惑是否误入了仙境。放眼望去,山坡土梁上全是槐树,正是槐花盛开的时节,繁花复繁花,香气四溢,势若雪海。路伸向白云深处,放下车窗,车子随山势起伏而行,满山盈谷槐林茂密,流香浮动。车身推开浓郁的花香,花香流逸,又向车后缓缓聚合。
南庄村为王氏宗族聚集地,地处开阔又突出的山腰,向阳避风,一条小河从村前流过。村里有三棵古槐,均有千年,被人们尊称为“三福星”,分别是“寿星”“福星”“禄星”。最老的一棵为“寿星”,需五六人合抱,树根嶙峋盘绕,树身斑痕结节,树冠遮天蔽日,如撑开的巨伞。
“三福星”相距不出百步,“寿星”在平坦之处,“福星”和“禄星”伫立在高高的土崖之上。“福星”树干粗壮高大,向天空举起宽厚的手掌,“禄星”在一户人家的老院之中,身躯向南倾斜,探过墙,枝丫曲折变化,别有一番意趣。先有树,后有村。明朝初年,黄河两岸洪水泛滥,王氏先祖在原处无法生存,为寻活路,携妻儿老小向着高高的太岳山而来。爬山过河,经过无数艰险,正当他们精疲力竭时,先祖发现了一片宝地。此地有大槐树笼罩,地势开阔,槐树周边野果流香,山货繁茂。先祖喜极而泣,便在槐树旁搭草屋,打土窑,开荒地,定居下来。
村落从无到有,沧桑巨变,世代繁衍。南庄开启了这一族王氏在太岳山中的血脉相传。古槐老院讲述着南庄的历史,“槐花盛丰年到”,先祖留下的谚语透露了槐树与村人千丝万缕的关联。南庄的主要作物为玉米和小麦。每年4月,村人都翘首以待槐树开花,如果槐花茂盛,那就预示今年玉米和小麦丰收,若槐花稀疏,就另选其他作物播种。古槐和南庄相依相伴,演绎了人与树与天地的相通相合。
过了石板庙,一路下山。远远地望见县城的建筑,南环桥白色的长拱如长虹贯日。槐林之外是无边无际的青松,花香阵阵,松的新绿如细雨洗过一般,蓝天之下铺展的峰峦如诗如画。摄影可以记录美景,文字可以表达情感,歌声可以浸润心灵,问这槐花的芬芳如何存留?轻轻的,淡淡的,没有色彩,无有痕迹。
想念年年的槐花香,像想念一场不可触摸的梦。
文字:陈小燕
编辑:苏东峰
审核:马 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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